八月的马赛马拉大草原,是永不落幕的动物世界。我在纪行的前三期里已记述了角马迁徙的壮观场景,还有狮子和豹子的奇遇画面。然而,在这个万古荒原上,还有众多的动物种类,他们都是草原的主人,在庞大的生物链体系里缺一不可,这就是东非,有看不尽动物,有讲不完的故事。我只能在本篇里把看到的几种受欢迎的动物,集中起来描述一下。
当走进马赛马拉大草原,枯黄的草地一望无际,风吹草低见野兽已经司空见惯,在这里天天都有新奇,天天都有奇遇。每天早七点出发,晚上七点返回住地。十二个小时都呆在四处透风透灰的改装吉普上不许下车,如此严格的规定让人每天都疲惫不堪。坐在或站在车上,当成群的动物闯进视线,各种色彩斑斓的鸟在眼前的树枝上欢唱,心里素质再好的摄影师,到了这里都无法淡定,因为随时会看到过去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画面,今天就在自己的眼前。每天中午我们都在草原上的一个高地的树下吃盒饭,正午赤道的阳光,照在身上有些火辣,旷野里一片静谧,仿佛这里除了颜色和光影,什么都没有。虽然盒饭内容乏善可陈,但是在金黄色草原上席地而坐,吃一口面包,咬一块鸡腿,看着远处一群群的动物,吃什幺东西似乎并不重要,这种独特的感觉,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得到。
我记得小的时候如果在动物园看到斑马,会激动的要念叨好几天,当走进马赛马拉草原,到处可见斑马,就如同在内蒙草原看蒙古马一样的平常。如果说丑陋的角马是动物迁徙的主角,那么温文尔雅的斑马,就是不可或缺的配角。斑马经常和角马群混在一起,角马过河也一定离不开斑马这个先锋,我几次看到准备过河的角马群,前后左右都有斑马的影子,就如同迁徙群体的护卫一样,离开斑马,角马过河似乎也会望而却步。据说角马喜欢吃草的上部,斑马吃草的中部,而羚羊则喜欢吃草的根茎,在东非大草原上,经常看见斑马与角马,还有羚羊混在一起,原来是各取所需。斑马个头不大,在马赛马拉也处在弱势,经常会受到狮子等食肉动物的攻击,但他在不能逃脱的情况下,最后的杀手锏只能用后踢腿狮子,偶尔也会管用。在下面这组斑马图片里,有个别斑马是白褐色条纹,最初的时候我拍下来,以为是品种变异了,后来才弄清楚,是斑马在地上打滚时沾上了红土的颜色。
东非草原五霸之中还有赫赫有名的大象。我几次在草原上偶遇大象,有的是几只,最多的一次看到有十几只。大象的体量有一种天然的威严感,看起来行动缓慢,实际上大象走起路来步幅大,速度并不慢。每次看到大象,给我的感觉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悠闲,它们用长鼻子卷食着树叶,甚至连树尖上的枝叶都轻松的卷入口中,有时用鼻子吸土,然后再抛洒在后背上。马赛马拉的中午非常炙热,这时的大象经常在水坑里站着降温,但是草原里这样的水坑很难遇到,大象能洗个澡,也是很奢侈的一件事。大象一般不怕人,看到围观的车辆,经常是视而不见,不屑一顾的慢悠悠的离你而去,尽显出非洲五霸的大将风度。由于过去盗猎的原因,对非洲大象的数量有一定影响,目前肯尼亚严控猎杀动物,禁止买卖象牙,大象的种群数量也在恢复增长,确实是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。
长颈鹿也是马赛马拉草原大型动物之一,在草原看到长颈鹿并不稀奇,难得的是我们看到几十只长颈鹿群,这种情况非常罕见,据说是由于前面有狮群挡住了它们的去路,长颈鹿只好暂时停留在这里,不敢冒险前行。长颈鹿给人的印象历来是温文尔雅,高高的个子,美丽的斑纹,修长的脖子,细长的四肢,一双机敏的眼睛含情脉脉,迟缓轻盈的动作如绅士般高雅,总能吸引人们的目光。长颈鹿喜欢生活在干旱开阔的稀树草原上,马赛马拉草原上的合欢树,是长颈鹿的最爱,合欢树枝虽然有刺,但长颈鹿却不为所困,照样将叶子卷进嘴里。即便草原的旱季,食草动物们把其它低矮的草与树叶都抢食光了,长颈鹿依然以它的身高优势,采食树尖上的鲜嫩叶子。我们几次看到的长颈鹿,据说是不同的品种,而我却看不出区别。每次看到长颈鹿都是闲庭信步的从容派头,好像唯我独大。不过长颈鹿也有天敌,只不过狮豹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,不会轻易猎捕长颈鹿,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猎豹在捕猎长颈鹿时,被长颈鹿高高扬起后蹄踢死在脚下。在这个动物天堂里,每种动物都有各自不同的自卫方式,防止被敌攻击,然而被猎杀而死的命运,是不可更改的自然法则。
在马赛马拉草原,不能不说的就是各种羚羊,这里也是羚羊的世界,在东非高原上,经常看到各种形态、长相、种群不同的羚羊和鹿,我能记起来的有黑斑羚、瞪羚、转角牛羚、水羚、犬羚等等,好多细分的羚羊却叫不上名字。一年一度的角马迁徙,少不了羚羊类的动物,它们跟随迁徙大队渡过马拉河,总是跟在角马或斑马后面,啃食它们剩下的草根。羚羊或鹿都是很有灵性的动物,人见人爱。由于它们弱小的身材,自然成为草原上食肉动物的美食。但是这些羚羊和鹿的奔跑速度非常快,可以灵活的改变奔跑方向,有时可以幸运的逃脱猎杀,能在弱肉强食的非洲大草原的夹缝里求得生存,不能不佩服这些动物顽强的生命力!
在非洲草原上还有很多食腐动物。食腐者,大多长得不俊美。而每看到这些动物食腐的镜头,都令我隐隐作呕,甚至避而不谈,但大自然的奇妙就在于此,有腐存在,便有食腐者存在,自然界也离不开食腐者这个清道夫,哲学家黑格尔说过:存在即合理。在马赛马拉草原的鬣狗便是食腐动物之一,丑陋的模样经常出现在我的镜头里,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,在从热气球着陆场返回途中,一群秃鹫正围着一个已经腐烂的角马尸体,这具被多种动物啃食的尸体,已经千疮百孔,惨不忍睹。我正在拍摄秃鹫啄食腐尸的画面,突然一只鬣狗闯进镜头,鬣狗先是试探性的呲着牙撵走秃鹫,紧接着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,就如同自己捕猎的战利品,吃了一会以后,扯下一块肉叼着扬长而去。鬣狗不仅因丑陋没有人愿意看,这种不劳而获抢食的行为,也堪称动物中的无赖。在东非草原里,鬣狗的种群数量非常庞大,由于经常抢食猎豹捕猎后的食物,使猎豹的生存面临威胁,不过我还是相信“存在就是合理”这句话。在东非这片草原上,不论是不是受宠,不论是否欣赏,它都有存在的必要,它依然是这片荒原的主人。
离开马赛马拉的日子到了,置身在动物的天堂里,每天照在赤道炽烈的阳光下,呼吸着东非高原新鲜的空气,亲眼目睹各种动物自然生存的场景,当要离开的时候,却有些恋恋不舍。在这片被世界公认的动物最后的伊甸园里,我从内心希望人类对它少一些干扰,多一些保护,保持它的一份原始与纯真,让地球充满爱!
2016年8月9日写于肯尼亚途中